浩浩蕩蕩一行人,前往牛二叔的家。
陸七七帶頭跨進院子,看到掉了半扇門的院門,已經被修繕好了。
牛二嬸聽見外面有動靜,抱著妞妞出來看。
當她看到這么多人站在她家門前,被嚇了一跳,大喊了句,“他爺,門口來了好多人!”
“誰啊?”牛二叔扯著嗓子道。
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來,眾人聽得十分真切。
牛二嬸大聲道,“小舟帶來的人。”
“哦”,牛二叔應了一聲,“讓他們進來吧。”
陸七七倒不是等人請,或者得到同意才敢進門,而是她看著眼前這破爛的屋子,怕是經不起外面這么多人擠進去。
她道,“牛小舟和小東押牛二狗進去,其他人在外面等著。”
陸七七作為鄉主,說話自然是有威懾力的,村民們自然就不敢往里擠了。
只能一個個,堵在院門口伸長脖子,往屋里張望。
牛二嬸看到被捆的牛二狗,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這架勢終歸不會是什么好事。
是以,她抱著妞妞,心卻跳得飛快,好像知道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一般。
陸七七走進牛二叔的房間,身后緊跟著的三人,也一同進屋。
陸七七打量了一下房間,房間不大,房里只放了一張床,還有一張小矮凳。
牛二叔此刻正半躺在床上,背部靠著墻,當他看到牛二狗被綁進來時候,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用渾濁的眼睛望了望屋頂,看到的只有稻草和木梁,釋然道,“想問什么就問吧。”
陸七七挑了挑眉,看樣子牛二叔是打算什么都交代了。
正好,這也省去她不少麻煩。
陸七七將凳子搬到離床邊不遠的地方,整理了一下裙擺,施施然坐下。
“既如此,不如牛二叔自己交代吧。”
牛二叔看了眼陸七七,道,“是你救了我?”
陸七七與他對視,眼神堅定,道,“正是。”
“后悔嗎?”牛二叔的聲音有些啞,像是吃東西上火了一樣。
陸七七挑挑眉,道,“若你指的是救你,我可以肯定回答你。不后悔!”
“不管是誰,處于你當時的境地,我都會出手去救。若是當時我沒有出手救治,今后一定會后悔。”
陸七七說話鏗鏘有力,一字一句敲打在牛二叔的心上。
他嘴里喃喃道,“要是當初你早點來就好了,村里就不會死這么多人了。”
牛小舟離得遠一些,聽不真切,陸七七卻把牛二叔的話,全都聽清楚了。
她不懂自己早點來田坪村,與他讓牛二狗散播謠言有什么必然的關系。
但當她反復咂摸牛二叔的話,好像有個隱藏在心底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我不信!不可能!我一定要親自問問,這事絕不是我二哥做的!”
外面吵鬧的聲音,很快吸引了屋里人的注意。
沒過多久,牛大航就大步走了進來。
牛大航喘著粗氣,眼睛紅通通的,像是被什么東西瞇了眼睛。
他用質問的口吻道,“二哥,村里人都說是你讓二狗,散播我私吞錢財的消息,你告訴我這都是假的。”
“你說啊!”
牛大航就像一個執拗的年輕人,對著牛二叔大聲喊。
牛二叔閉了閉眼,沒有理會牛大航的話。
陸七七低聲喊了一句,“牛小舟,把你爹拉走。”
牛小舟得了陸七七的令,松開牛二狗的肩膀,去拉牛大航。
“松開!”
“我不走!”
“老子是你爹!”牛大航扭動著胳膊,不讓牛小舟拉他,“再動一下,老子趕你出家門!”
“行了!吵吵嚷嚷,讓小輩看笑話!”
牛二叔開了口,牛小舟也停下拉他爹出門的動作。
“你不就想知道我為什么讓二狗,出去傳消息嗎?”牛二叔道,“因為那把火就是我燒的!”
牛二叔一言,房間里的人都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陸七七也是進屋才猜到,此刻倒也沒有多么驚訝,只是更想知道,牛二叔是怎么恨毒了牛大航一家,才會想出這個法子去報復。
牛大航得知自己的屋子,是被牛二叔一把火燒沒的,肩膀都開始顫抖,也不知道是傷心,還是恨極了牛二叔。
他痛心疾首道,“為何啊?我有何處對不起你?要如此這般對我?”
牛二叔像是被踩住了尾巴,雙眼赤紅道,“要不是你見死不救,褲頭和翠芳怎么會病死,妞妞又何至于雙親斃命!”
褲頭和翠芳,便是牛二叔死去的兒子和兒媳。
陸七七若有所思,據牛小舟所言,這兩人都是因為瘟疫斃命,與牛大航有什么關系,想必其中必有隱言。
果不其然,牛二叔道,“當初你要是肯分兩副藥給他們,他們也不會就這么死了!”
“我當初就不該把你從河里,將你這個忘恩負義之輩撈上來!”
“你的命都是我救上來的,如今你卻對我的兒子、兒媳見死不救,你欠我的不還,那我就自己來討!”
牛大航沒想到牛二叔,是奔著要他一家老小的命去的!
他既憤恨又心寒,但還是忍不住解釋,“當初不是我不肯救,而是褲頭和翠芳病得太重,大夫說那藥只能救病癥輕的人,這事你是知道的呀!”
牛二叔噤了聲,不再看牛大航。
陸七七卻道,“不對!”
她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對峙,卻也讓在場的人,更加疑惑了。
究竟是什么不對?
“牛二叔放火,是為了要你們一家的命,為何不直接燒到屋頂,天干地燥,一個火把就能解決,為何要從灶房燒起?”
要知道灶房里,往往都會放著一個水缸,及時發現很容易澆滅火源。
牛二叔冷哼一聲道,“我做事沒有他狠,總得給我老牛家留一根獨苗!”
說到獨苗,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牛小舟。
這也就解釋得通,為何是從灶房開始燒,因為灶房離牛大航睡的屋子最近!
所以說錢財之事都是障眼法,不然也不會過了這么久才放火,而不是在借錢當夜就放火。
為的就是要讓牛大航賠命!
即便牛大航沒有被火燒死,也會被村里人懷疑他貪下村里的錢財,死在全村人的唾沫星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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