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連著下了一個半月的雪,終于停了。
映山府處處洋溢的歡樂,那些劫后重生的人們,自發地走出家門,走出村莊。
可很快他們就明白了,現實是,糧食依舊沒有。
柴火,依舊沒有。
越來越多的村莊里,人數日漸稀少。
不是死了,就是離開家園,變成了流民。
能夠在這個時候保持著村里人數不變的,幾乎沒有。
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劉崗村。
可里正不傻,雪停的當日,他就通知所有人開會。
“如今連日的大雪已經停了,大家很開心,我也很開心。”里正見村民的喜悅無法壓抑,心里暗暗嘆了口氣。
“我必須要鄭重地告訴你們,危機并未過去,很快,我們就要面對更為嚴峻的考驗和困難。”
這話一出,村民們沒幾個信的。
里正抹了一把臉,“你們肯定覺得我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但我要告訴你們,整個映山府,除了劉崗村之外,所有村子死亡人數基本都在二十人以上。”
“起碼有十個村子,已經空無一人。”
臺下響起了抽氣聲,這場無休止的大雪到底帶走了多少人命,誰也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是幸運的。
按說,冬天寒冷,每年冬天總會走幾位老人。
可今年從大雪開始下到停,只有劉老漢去世了,而且他還是因為家里人放棄不管。
里正見大家都有些想明白了,才繼續說:“為什么說會有更危機的事情呢?”
“沒有糧食沒有柴火沒有棉衣,他們會做什么?”
雪停之后,許多人都不會再坐以待斃了。
眾人紛紛議論起來,“不會有人來搶咱們的東西吧?”一個村民恍然大悟。
不遠處的一個老漢說,“難說得很,附近好幾個村子那行事可都野得很。”
……
“所以從現在開始,大家要提高警惕,不要把我們自己村里的情況隨意說出去。”
他們的許多計劃都來不及實施,下午的時候,一個巡邏隊員急匆匆地找到了在和蕭老爹下棋的里正。
“姚家村和富裕村的人來了。”
里正冷笑兩聲,將棋子敲得邦邦響,“動作倒是快,看來姚谷雨這次是準備冒頭了!”
蕭永福給暖寶穿著衣服,隨口道:“他就是被富裕村當槍使了,也不知道富裕村答應給他啥好處。”
暖寶還迷迷糊糊就被推上前線。
村里很多人都被通知過來,他們站在圍墻里面只能通過一個小洞觀察到外面的情況。
這一看可不得了,“富裕村和姚家村一共來了有幾百人!”
“這可咋辦,咱們村一共才一百多人。”
他們擔心,但在外面的人則更加的心驚。
“什么時候劉崗村連圍墻都建起來了,我們居然一無所知!”富裕村的村長吳福神情很是不悅。
如果沒有圍墻,他們幾百人收拾劉崗村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有了圍墻,這就很難說了。
姚谷雨才不理他,他來幫忙,但打聽這些事情卻不應該是他們來做。
誰牽頭,誰負責。
里正到了之后,并沒有傻傻地跑出去,而是和蕭永福一起帶著暖寶上了瞭望塔。
“吳村長、姚村長,你二位今天怎么有空來我劉崗村?”里正好以整暇的開口,絲毫沒有因為對方人多而有所畏懼。
吳福沒想到劉福地竟然連出來都不敢出來,都怪這該死的圍墻。
他仰起頭笑了起來,但笑意卻未達眼底,“聽說劉崗村今年收成很好,你們大雪前也換了許多的物資,這次過來就是準備和劉里正借點東西。”
仰著頭說話,吳福還真不習慣。
里正嘲諷地看著他,借東西?
怕是有借無還吧!
“對不住啊,大雪這一個月,我們現在沒有什么物資了,你們請回吧!”
吳福和姚谷雨對視一眼,誰也沒想到劉福地連客氣一下都沒有,居然直接的回絕了他們。
“劉里正,你也別和我開玩笑了,我可是得到消息了,你們在大雪之前就要求村民收集柴火,你們的柴火多得不是還賣給了隔壁村的人么?”
吳福一說完,圍墻里面的村民就怒氣沖沖地看著楊氏。
“都怪你,為了那一點錢害死了男人,現在還被人家知道咱們的情況。”
“喪門星啊!等這件事結束了,一定要讓里正把他們趕出去!”
“對,趕出去!”
楊氏自從劉老漢死后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豬狗不如。
劉老漢好歹不怎么打她,可她兒子劉二娃吃不著飯的時候,還會打她。
所以楊氏現在最怕的就是被趕走,大家說什么,她都縮著頭不敢吭聲。
里正此刻也在上面罵楊氏,只不過是心里罵。
“我們那是準備祭祖用的,沒想到碰巧了,更別說多余的,賣了柴火那家人沒多余的,人都死了。”里正裝模作樣地抹了把眼淚,“死了人啊,我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吳福會相信他才有鬼,就算離得遠,他也看得清楚里正養得白白胖胖。
這樣走出去,誰會相信劉崗村的人過得不好?
吳福不想和他扯犢子,“劉福地,你最好看清楚,今天我們來了多少人,你覺得你的圍墻真的能擋住我們這么多人嗎?”
“識相的就快點把糧食和物資都送出來!”
“否則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
吳福說罷,富裕村的人都露出了他們腰間的刀具。
里正呸了一聲,“吳福,你癡人說夢呢,大白天你沒睡醒啊!”
“別說我們沒有,就算我們有,也不可能給你們,滾!否則別怪我們心狠手辣!”
里正把吳福的話還給了他。
暖寶揉著眼睛好奇道:“他叫啥?無福?”
蕭永福跟個文盲沒法解釋,只胡亂點頭。
暖寶咂咂嘴,“吳福啊!你爹媽一定很不喜愛你,竟然給你起了這名字。”
“既然都叫這名字,還不回家修修私德!”
小團子的聲音看似不大,但卻神奇地讓每個人都能聽見。
吳福聽到一個小孩拿自己的名字說事,頓時怒了。
“準備!”吳福在富裕村積威甚深,他一句話,富裕村跟來的人都抽出了家伙什。
姚家村的人卻猶豫了,眼前這情況他們連大門都沒進去,現在說狠話似乎有些早了。
其實從看到這高大的圍墻時,姚谷雨心中就萌生退意了,所以從里正來,他始終都沒有說話。
“死心吧!爹不疼娘不愛的那個!”暖寶最近用鞭子很順手,說著就已經抽出了鞭子。
蕭永福都皺起了眉頭,她閨女最近有點過度暴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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