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身下了馬,上前啪啪拍了兩下門,那門被從里頭推開,一個半大的小丫頭探出頭來,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找誰的?”
“找你們大娘子。”嘉和郡主笑瞇瞇地摸了摸小丫頭腦袋上兩個小揪揪,“你去告訴她,我姓穆。”
那小丫頭縮回腦袋,瞪了眼嘉和郡主,啪地關上門,噠噠噠跑到院子里去傳話了。
嘉和郡主抱著手靠在門前的大柳樹上,等了一會子,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
周俏一開門,便瞧見嘉和郡主靠在樹干上朝自己抬手揮了揮,她一頓,跟著笑起來,朝嘉和郡主屈了屈膝,“郡主。”
“快起來。”嘉和郡主快步走過去,扶起周俏,順帶朝跟在她身后那個滿臉震驚的半大小丫頭眨眨眼。
那小丫頭壓根兒就沒想過來的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人居然是郡主,不管她是什么郡主,總之,自己方才居然還瞪了她一眼,光是想想,這小丫頭都怕死了。
這會兒,她只敢縮著脖子站在周俏身后,悄咪咪祈禱嘉和郡主別記恨她。
這小丫頭一臉惶惶的模樣還怪招人稀罕的,嘉和郡主嘿了一聲,沒再逗弄她,轉頭朝周俏說道,“不請自來,沒打擾你吧?”
“哪里的話,郡主來下榻,我歡迎還來不及。”周俏由著嘉和郡主挽著自己的手臂,和她一道進了別院。
后頭小丫頭沒敢跟上去,只偷摸拽了拽一個老嬤嬤的袖子,“那是誰?”
“是嘉和郡主,就是當今太子妃。”老嬤嬤低低說完,拍了下她的肩頭,“快去倒茶去。”
小丫頭一個激靈,腳打腳地往灶上奔過去,她得勤快些,可不能叫這位貴人記恨上!
丫頭上了茶,周俏接了,推到嘉和郡主的位置那邊去,“郡主過來一趟,是有什么事兒嗎?”
嘉和郡主也就進來的時候坐了一下,這會兒正站在桌案跟前,低頭瞄著周俏手抄的《景德傳燈錄》,聞言抬起頭來看向周俏,“我聽說,你把阮亭收拾了一頓。”
周俏低頭笑了笑,苦澀地道,“叫郡主看笑話了。”
“什么笑話?要說那阮亭,不早就是個笑話了。寵妾滅妻,還要端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來,說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一年半載的,誰不能生?誰不能養?你又不是沒懷過,不都被他給氣沒了,這會子又拿孩子來打壓你,這不就是天大的笑話!”
嘉和郡主抬手點了兩下那本《景德傳燈錄》,“要我說,你都不該抄這個平心靜氣,你應該直接一把刀拎起來砸過去,像李四娘子說過的,你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
周俏屏住呼吸,呆呆地望著嘉和郡主,眼淚就這么從眼眶里直直落了下來。
她和阮亭的事兒鬧得太大了,她還動手傷了阮亭的胳膊,為這個,許多人都說她錯了,說她是個潑婦,就連一向疼她寵她的阿娘也指著她的腦袋說她不對,說她不懂事,阿爹口口聲聲說,都是她害得周家變成了上京城最大的笑話。
叔伯嬸子們也都埋怨她壞了家族名聲,家中的堂姊妹更是對她怨氣沖天,總覺著,是因為她,所以姊妹們才找不到一個好人家。
所有人都怪她,可她又做錯了什么呢?
當初發誓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君和外室出身的女子在她眼前恩恩愛愛,她能如何?她何嘗
不想做個世人口中的好女子,可誰又給她這個機會了?
如今她早已經心如死灰,那些人怎么看她,她都顧不上了。原先,她還想著和阮亭還有那外室斗一斗,可親爹親娘都這么指著她的腦袋罵,話里話外,都是她連累了周家,周俏心底那些怒氣瞬間都變成了無力。
她也心死了,不想爭什么,所以,才會又從阮亭的宅子里搬出來。
可心死歸心死,她又不是沒有心!世人都在看她的笑話,說她善妒,說她犯了七出........只有嘉和郡主和李若會替她說話,這要周俏如何不感動?
嘉和郡主哎了兩聲,快步走到她跟前,拿了她手上的帕子替她擦著眼淚,“你快別哭了,我最怕瞧見人哭了,搞得我都不知道要說什么了。快歇了聲兒,我還要和你說正經事的。”
周俏被她這話說得破涕為笑,自個兒拿了帕子揩了揩眼淚,緩了片刻功夫,抬頭瞧著已經坐到了身邊的嘉和郡主,“郡主要說什么?”
“我想托你辦一件事。”
嘉和郡主勾了勾手指頭,周俏順勢傾身過去,只聽嘉和郡主說道,“阮亭那個外室,聽說,很是受賈固安的寵。她的身份,賈固安的夫人還不知道呢吧?”
“這事兒瞞得緊俏,就連我,也是后頭覺察不對,才發現了的。”周俏頓了頓,抬眸望著嘉和郡主,“郡主的意思是,想把她的身份揭露出來?”
嘉和郡主一臉贊賞地朝她點了點頭,看周俏還有疑惑,便又解釋道,“前兒個,賈家有一脈在福州出了事兒,牽連了賈固安,這事,你想必有所耳聞。
我想借這個機會,給賈固安再弄些麻煩,他有麻煩纏身,必定會漏出破綻,屆時,說不準我還能趁機把他給拉下馬來。”
賈固安的夫人管氏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她娘家祖上是大齊開國功臣,是配享太廟的,只是到她這兒,沒有繼承香火的男丁,這才斷了官運。
可沒有官運,也不代表管家就沒半點兒影響力了。
因為祖上的緣故,管家很受士人追捧,從大齊開國至今,便有不下百首贊頌管家先祖的詩詞現世。管氏尋常不管賈固安的后院,畢竟那些人也不可能越過她去。
但這位養在外頭的,可就不一樣了。
賈固安在她們娘倆身上貼了不知多少銀子,這會兒,又因為賈群的牽連,賈家賠了好大一筆銀子出去,管氏估計心頭火氣正大呢,這時候把這外室的事兒鬧起來,賈家必定不可能消停。
皇帝身邊的左膀右臂,一個是王首輔,一個,就是賈固安。
姓王的那老狐貍最懂得藏拙,想抓他的錯處,又豈是那么容易的。反倒是賈固安這頭,只要法子用的好,必定能給他扒下一層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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