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兩百七十八歲，遠不敢說修為有多高，但對自己閱人有足夠自信的老頭，老臉瞬間死灰一片，腦袋更是“嗡”地炸雷般空白！
“活了這么大歲數，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老頭一臉自嘲，兩條腿，不可抑制地顫抖著。
“別這么沮喪，我遇到的一些老家伙，比你年紀大的多得是，你不是第一個看走眼，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林風淡淡道。
老頭鞠身苦笑：“晚輩不自量力，請前輩懲罰。”
“算了，我又不是殺人狂。”
林風擺了擺手，“把這里清理干凈的吧，其實我也有潔癖。”
說罷，轉身離開。
一直到他徹底離去，老頭緊繃的身子，這才癱軟下來，也顧不得地上的“臟物”，就這么跪伏在地，滿臉茫然。
離開監控室的林風，一臉平靜。
還真不是他吹牛。
御劍門那幾個老家伙，哪一個年紀不比老頭大？
不談他們，光北境的阿爾法，都可以做他爺爺的爺爺……
“林老弟，你沒事吧？”
外面的老張立刻焦急地迎了上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剛才明明還在監控室里，忽然眨了下眼睛，人就跑到外面來了……
老張不傻。
這兩天的經歷，讓他猜到剛才多半是林風把他“送”出來了。
認識了這個神通廣大的老弟，著實讓他后知后覺中受寵若驚，受寵若驚中又感到說不出的自豪。
以后他也不用到處吹牛說自己認識什么什么地方的牛人了，為啥？認識一個神仙老弟，逼格提升一大截，還需要吹牛嗎？
老張是一個有點虛榮心，有點中二，有點貪財，但絕對懂得感恩的老男人，從酒吧林風出手幫他教訓吳坤開始，他就認定了這個忘年之交，之后哪怕真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建議陪他去闖一闖，窩囊了一輩子，總得挺直腰板一次了。
“沒事。”
林風笑著說道：“老張，肚子餓了沒，咱們去大廳吃壽宴？”
老張搓著手有些拘束道：“這種大世家的宴席，我見都沒見過，更別說吃上一口……對了，聽說大世家的閨女，個個都長得賊水靈，哪怕是三四十好幾的，都保養的如同少女，真有這回事？”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敢去嗎？”
“都到這來了，怎么不敢？走起！”
兩個年紀詫異極大的男子，勾肩搭背，笑容猥瑣，活像一對做了調戲良家婦女的牲口，搖搖晃晃，哼著小曲就往大宅里走。
*
大廳內。
十幾桌酒席，從廳內擺到了門口，一盤盤菜琳瑯滿目，香味撲鼻，并非那些上層人士所崇尚的什么大餐鮑魚海鮮，而是很接地氣的家常小菜。
炒麻豆腐，冰糖肘子，京醬肉絲，老北京粉蒸肉，炒三香菜，蔥爆羊肉，四喜丸子等等，烤鴨等等……
馬家雖然發達了數百年，但馬家老家主是真正吃過苦頭的老人，知道糧食的不易，從不允許馬家人浪費糧食，自己一日三餐，更是吃的十分簡單。
這次的菜，都是地方的傳統小吃，老一輩的人喜歡，年輕一輩喝慣了紅酒西餐，不過真靜下來來細細品嘗，也不得不伸出大拇指，夸贊一句咱們華夏的菜就是頂呱呱，無愧于世界第一美食國度，純味道而言，還把那些洋人的食物秒得連他大姨媽都不認識？
按照馬小跳之前的核心子弟地位，就算不能坐副正席，起碼也是坐在靠近老家主的桌子，可現在不受寵后，自然就淪落到了門口，和馬家一些庸人一起用餐。
馬小跳倒是不嫌棄，老爺子能把他放進來，已是感恩戴德，不管怎么說，趙春的死和他脫不了干系，現在受點委屈也是應該的。
按照馬家的規矩，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就是送壽辰禮物之時。
首先是坐在老爺子旁邊的一個頭發花白，身材健壯的老者，從身上拿出一個煙斗，笑呵呵道：“知道這老農仲煙斗，你老馬惦記了幾年，今天我就忍痛割愛，送給你了。”
馬家老爺子眼睛一亮，隨即大笑：“哈哈，好你個老陳，總算是肯把煙斗交出來了，好好好，有了這煙斗，以后誰還敢說我不是快活仙人？”
這個禮物顯然讓老家主十分滿意，嘴都笑得合不攏。
“不過老馬，咱們這么多年朋友了，你現在身體不太好，這玩意兒平時把玩一下就好，少抽點。”陳老叮囑道。
“哼，你這老家伙可真是掃興，活了這么大把歲數，還不懂人生得意須盡歡的道理？”馬家老爺子翻了個白眼，哼道。
陳老只能苦笑。
“爺爺，這是我給您專門找的《凌煙閣功臣圖》。”
馬榮這時候站起身，拿出一副水墨畫，命人小心翼翼地打開，展現在老爺子面前。
他知道老爺子酷愛古董，尤其是文房四寶和字畫。
這《凌煙閣功臣圖》，他可是花了不少代價，托圈子里一個人專門買來，相信喜歡字畫的爺爺，一定會欣喜若狂。
“不錯，你有心了馬榮。”
馬老爺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對幾個下人揮手，“你們幾個，把畫收起來吧。”
馬榮悻悻退回座位。
他想不通，爺爺看到這幅《凌煙閣功臣圖》，怎么會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呢？
要知道，他以前最喜歡的這類古董字畫了。
“爺爺，這是我專門找來的青銅龍首神獸，祝您長命百歲，身體健康。”
長子馬云祥也笑著送上禮物。
這青銅龍首神獸，寓意長壽，也是極其罕見的珍貴古董。
但，這一次老爺子臉上直接連笑容都沒了，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便讓人把禮物收起來。
之后馬家人，紛紛送上價值連城的禮物，但極少都讓老爺子露出一絲笑容。
送完禮物的馬家子弟一個個忐忑不安，如履薄冰，實在想不通，老爺子這是怎么了？
“馬小跳，你的禮物呢？”
吃了閉門羹的馬榮心里有些煩躁，看到門口正在和庸人吃喝的馬小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便看向他說道。
他這一說，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馬小跳身上。
馬小微微一笑，放下筷子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裹好的桑皮紙，恭恭敬敬地走到老爺子面前道：“爺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這是我送您的禮物。”
自大趙春身死道消后，老爺子就對這個外孫一直不怎么待見，眼下看到這包裝粗糙的東西，眉頭更是緊皺，看都懶得多看一眼，便讓下人將禮物收起來。
“等一下！”
這時候，馬榮走了過來，“爺爺，我覺得安全起見，還是把禮物給拆開吧？”
“馬榮，你什么意思？”
馬小跳怒道。
“沒什么意思，七弟你別誤會，雖說你曾犯下彌天大錯，但我還不至于懷疑自己的堂弟會對禮物做什么手腳，只不過嘛……”
馬榮笑了笑，道：“只不過你從小到大，做事向來不動腦子，粗心大意，連趙春這么厲害的真人派出去保護你，都能讓他有去無回，所以這禮物我更得加倍小心，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此話一說，馬家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贊同。
“沒錯，是該檢查一下。”
“小跳啊，真不是我們懷疑你，畢竟這關系了爺爺的安危，所以還是謹慎點好。”
“老家主，我也覺得直接把禮物拆開吧。”
老家主點了點頭，瞥了臉色難看的馬小跳一眼，對一旁下人：“拆開。”
馬小跳心中苦澀。
沒想到，爺爺對自己已經如此不信任了。
很快，那桑皮紙就被拆開……里面，竟是一坨烏漆嘛黑的東西。
“靠，什么味道這么臭，臭死人了！”
“這是什么東西？看起來就像牛糞一樣，我不行了，要吐了！”
眾人捂著鼻子，一臉厭惡。
而這股臭味，自然就是從這坨黑糊糊的東西上傳來。
馬榮指著馬小跳，厲色道：“馬小跳，這下你露出狐貍尾巴了吧？老實交代，這坨狗屎一樣的玩意兒到底是什么？你送給爺爺是何居心？”
“我，我……”
馬小跳傻眼了。
這東西，是林風給他的。
當時林風胸有成竹地告訴他，只要把這個禮物送出去，其它的禮物，必定黯然失色。
而老家主，也一定最需要這個禮物。
可是，這坨黑糊糊的東西現在又是什么鬼？
“馬小跳，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老爺子氣得臉色發紫，一怒之下，便把那坨黑糊糊的玩意兒用力扔在了地上，用拐杖踐碎，又用腳踩了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