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至,天邊掛月。
許游關上院門,正準備回臥室躺著看書,只是門剛關上,便有敲門聲響起。
篤,篤。
許游只得將門打開,當看到來人之后,他略微疑惑道:“陸姑娘?現在過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桃夭正在廳堂內把玩著剛到手的金簽子,聽到‘陸姑娘’三個字,小丫頭立馬來了精神,探出小腦袋看著院門;
當看到陸仁依后,桃夭不由捂著嘴,小聲笑了起來。
她自然記得這位陸姑娘的,而且,她還記得,這位陸姑娘...似乎喜歡自己哥哥。
于是她偷偷摸摸又湊出一點小腦袋,一臉看戲的表情。
卻見門口處,陸仁依換上了一襲淡紫衣裙;
點了朱唇,抹了腮紅,畫了眉眼;
滿頭青絲亦是精心整理過,捥成了很是好看的發髻。
今夜的她,便如書中所言‘月出皎兮,皎人撩兮’般清麗迷人。
陸仁依低著頭,沉默了一個呼吸,道:
“許游...我有話想跟你說...你能陪我走走嗎?”
“自然可以。”許游答應一聲,走出門外。
陸仁依抬頭看向他,目中滿是喜愛之意,只是天色已晚,卻是無人看清。
二人在街道中緩緩走著,片刻之后到了一棵柳樹下。
陸仁依停下腳步,神色掙扎了一下,旋即又恢復過來。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注視著許游,略有些激動道:
“許游...我喜歡你!從那天山寨內與你告別開始,我就喜歡你了!
“我想...我想...”
她神色再有掙扎,許游靜靜看著,微微皺起眉頭。
卻見陸仁依伸手入懷,拿出了一只木盒。
此刻,她呼吸急促了些許,抬手將木盒打開,從內拿出一枚...
紅豆玉簪。
看著她手中之物,許游瞳孔收縮了一下,又轉而凝視陸仁依,緩緩道:
“許游得陸姑娘喜歡,是許游之幸;
“只是,我...”
“你聽我說!”陸仁依打斷許游言語,她將木盒丟到一旁,手拿玉簪;
抬頭看著身前少年,她以有些魔怔般的口吻,言道:“我想送你這枚簪子,當做定情信物!
“許游...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
“你收下簪子...答應我好不好?”
柳樹之下,許游怔了怔,搖頭道:“陸姑娘,我只當你是朋友,并未想過與你親密;
“抱歉,請容我拒絕。”
聽到這些話,陸仁依雙目一下子失去了神采,又轉而化作了激動;
那目光激動的近乎癲狂。
她輕輕搖頭,喃喃道:“不可以...不可以...”
她聲音越來越大,“你怎么可以拒絕我?
“我不好看么?我這么喜歡你...
“你憑什么拒絕我?!”
陸仁依面色漸漸猙獰,忽然高高舉起玉簪,厲聲道:“我送你定情之物,你怎么可以不要?!
“好啊,好啊!
“既然我們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好了!
“你也是這么想的吧?肯定是的!
“我們一起死!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她的五指死死捏住玉簪,捏的指節泛白,捏的指甲透進了血肉之中。
許游看著這個模樣的她,目中有一絲歉然;
他認真道:“陸姑娘,你應該累了,早點回家休息。”
“不!”陸仁依大聲道:“我不回去!我要跟你死在一起!”
嗚——
一陣夜風吹拂而過,柳樹枝葉輕輕晃動,明月在天灑落銀華。
此刻;
那玉簪首端兩粒紅豆閃爍起妖異紅芒;
陸仁依高高攥著它,在風過之后,手臂驀然而動,以玉簪尖利的尾端狠狠扎向了許游!
正此時,許游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捏,使得陸仁依吃痛之下五指松開了一分;
許游神色平靜,另一手快速奪去玉簪。
將此物拿在手中后,似怕它長腿溜走,他五指便用力握著。
“呃...”玉簪離手,陸仁依腳步飄忽,面色亦變得蒼白。
許游松開五指,陸仁依便似力氣用盡,打了個晃將要倒向一旁。
“桃夭,別看了,過來幫忙照顧陸姑娘。”許游一把扶住陸仁依,轉頭喊了一聲。
“哦哦!來了哩!”街道中有腳步聲響起,桃夭邁著腿快速跑來,到了近前扶著陸姑娘的后背,讓她緩緩坐下。
看著面色蒼白,眼神渙散的她,桃夭擔憂道:“她不會有事吧?”
許游想了想,搖頭道:“應當無大礙,她該是被這玉簪勾動了心神,此刻心力憔悴,才會這個樣子;
“你照顧好她。”
桃夭松了口氣,又問道:“你不照顧這個姐姐,是要干嘛去?”
許游暫未回答,卻見他一手握著玉簪,另一手抬起,并指如劍,指尖繚繞靈氣,又似作畫寫字一般在身前空中揮動劍指;
咣——
須臾之后,一聲輕響傳出,卻見他身前虛空處,有一道頗為繁瑣的符文漂浮著;
這符文散發著淡淡白色熒光,顯得夢幻且神異。
許游再以劍指點向符文,它便在空中游移起來,向著許游另外一只手飄去;
到此時,許游松開手指張開手掌,露出了那枚紅豆玉簪;
那符文飄到玉簪之上,忽而其一筆一劃蔓延拉長,仿佛蛛絲一般包裹纏繞向玉簪;
二者剛一接觸,這些似筆畫的靈氣便將玉簪纏了一圈又一圈,最終如同化作了一個光繭;
已是將玉簪團團包裹。
這道符文,名為‘鎖器符’,作用便是能夠困鎖器物;
與‘歸家符’一樣,是許游看書摸索研究而來。
‘不知能困住多久,若真是他...洛姑娘,許游要同你說聲抱歉了。’
許游走到一旁盤膝而坐,本想將玉簪收入儲物袋,卻發現無法收取,于是他將手中光繭放入衣襟;
轉頭看向桃夭,囑托道:“此地一會說不定很危險,你帶陸姑娘回到院子里,再給她倒杯茶水,以熱毛巾敷住額頭;
“如此,會讓她狀態好一些。”
“嗯!”桃夭聽話點頭,扶起昏昏欲睡的陸仁依,向著自家小院走去。
等她們走遠了,許游眼神掃了一圈,慢慢道:
“你應該在附近吧?這寶物已經被我得到,你不想拿回去?”
周圍悄無聲息,無人回應。
‘詐不出來么?’
許游微微瞇起雙眼,等了一陣又道:“既然已經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哼!見就見!”忽有一道聲音自一旁巷子里傳出;
須臾后,只見一個身形挺拔的蒙面人走出街巷,朝著柳樹走了過去。
許游站起身輕聲道:“果然是你。”
“把玉簪還給我,我可以放你一馬。”蒙面人冷聲道:“許大人,我不是開玩笑。”
許游捏了捏五指,神色似有些興奮,他緩緩道:“王小二,隨我回去認罪,說不定能夠從輕處置;
“我也不是開玩笑。”
蒙面人停下腳步,伸起右手,食指中指豎起,其余三指扣住手心;
他淡淡道:“姓許的...你又巧舌如簧,準備陷害我這無辜侍衛?我家王公子今天很不開心,特意讓我來...
“跟你講道理。”
嘩——
他指尖有靈氣成團,又驀然拉長三尺,成了一柄靈氣之劍。
柳樹枝條搖曳,其月下之影亦搖曳不定;
將樹下的許游面容映照的忽明忽暗;
使得他清秀俊美的五官,似變得有些妖異。
“這樣啊,那正好,我也有道理跟你講講。”
輕聲道了句,許游亦并指如劍。
有一并不穩定的靈氣團在他指尖出現,同樣拉長三尺,成了一根靈氣之棍。
他血管之中,有一條若發絲粗細的血絲;
以其血為江河,似舟船一樣...
游戈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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