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監的六個太監中了毒。
一經發現之后立刻有人過來稟報福妃娘娘。
“好端端的怎么會中了毒呢?”福妃問,“可送去太醫院了沒有?要不要緊?”
“目前如何中毒還不清楚,只知道六個人里,只有永平一個人尚有氣息。其余五個送到太醫院,御醫探了鼻息,已經斷了。如今都抬了出來,蓋上了白布。”回話的太監說。
“衛忠,你和姮照過去看看。有什么事及時回報,再看看皇后娘娘那邊可有人去稟報了沒有?”雖然還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但福妃也知道此事重大。
一下子死了好幾個人,還是中毒死的,聽著就讓人心驚。
這里幽竹一聽死了人,還是毒死的,更是慌成了一團。
緊緊抓住薛姮照的手說:“老天爺,這……這該不會和我丟的那包藥有關吧?”
芳甸也怕,但沒說什么。
這時衛忠的小徒弟過來找薛姮照:“薛姑娘,娘娘讓您和我師父到太醫院那邊去瞧瞧。”
薛姮照答應著,又回過頭安撫幽竹:“先別自己嚇自己,事情還沒有定論呢。”
又悄悄在她耳邊囑咐道:“從那十一包藥里每包勻出一些,再包出一包來。”
幽竹聽了她的話,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下。
不管怎么說,這樣一來起碼能搪塞過去了。
這里薛姮照隨著衛忠一起到太醫院來,幾個太醫正圍著永平在那兒忙活。
用駱駝皮的皮囊灌了水,使勁兒往永平嘴里灌。
灌的差不多了,再由兩個力氣大的人把他倒控起來,灌下去的水就從他嘴里吐了出來。
如此反復好幾次,弄得遍地狼藉,永平也像落湯雞一樣,渾身濕淋淋的。
“把他放平,我再探一探他的脈息。”周太醫說著上前,把永平兩只手的脈都診過了。
“差不多了,藥熬好了沒有?給他灌下去。”周太醫號完了脈,又扒開永平的眼皮看了看。
“周太醫,他已經平安了嗎?”衛忠問道。
“但愿能撿回一條命來,”周太醫說,“就得看他服下藥后能不能睜開眼了。”
這時有人把熬好的藥端了過來,周太醫伸手試了試溫度,就叫灌下去。
正灌藥的時候,梁景也來了。
顯然皇后那邊也聽到消息了。
梁景一到,在場眾人除了薛姮照都不由得緊繃起來。
“人能救得活嗎?”梁景問。
“有五成的把握。”周太醫說,“這屋子里太臟,太亂了,還是請梁總管到別處坐坐吧。”
梁景極其愛干凈,宮里的人都知道。
“衛總管,你也在等著他醒吧?”梁景看了一眼衛忠說,“咱們都到隔壁屋坐著吧。”
太醫院沒有待客的地方,但也很快就抬了椅子和桌子過來,請梁景他們坐下。
薛姮照站在衛忠旁邊,她身份低,太醫院的人壓根兒沒給她搬椅子。
院判親自端了茶過來,還有兩盤蜜餞:“梁總管,衛總管,這是我們新做好的杏脯梨脯。”
太醫院除了制藥也制蜜餞,專給各位貴人吃藥的時候過口用的。
也不知使用了什么配方,比任何地方的做的都可口。
“你們太醫院的凳子就這么缺嗎?”梁景看了一眼院判。
院判一時沒解過來,賠著笑說:“不缺呀!怎么,梁總管您這椅子坐著不舒服?那我再給您換一個。”
“我的倒不必換了,你們給這小姑娘搬一把杌子也好。”梁景道,“任她這么站下去,你們怕不是又得多一位病人了。”
“啊,是是是。”院判看了一眼薛姮照,這小姑娘病西施似的,的確不能久站。
早有人也給薛姮照搬了個鼓凳過來,薛姮照道了謝,斜簽著坐了。
梁景又看著蜜餞說:“這東西也給了她吧!總是女娘們愛吃這些酸的甜的。”
“那總管您喝茶。”院判把蜜餞盤子給了薛姮照。
“可能看得出他們中的是什么毒嗎?”梁景開始說正事。
“主要是砒霜,”周太醫說,“這幾個人都喝了酒,因此藥力發作得格外快。”
“砒霜?這東西一般人是接觸不到的,看來是有意投毒了。”梁景很快便有了判斷。
“這……這卑職就說不清了。”周太醫遲疑道。
的確,他只管治病救人,斷清病因,破案的事可不在行。
“吳院判,這宮里要是有砒霜,多半也是從太醫院流出去的。”梁景說,“你們這里應該記得清楚每一錢砒霜的去處吧?”
“記得,記得,自然記得。”院判忙說,一面叫人拿了細目冊子過來。
然后打開了一頁頁翻給梁景看。
“從去年到今年,總共也就這么幾回,最近的一筆是配了白蟻藥給御用監了,”院判說,“昨日取走的,是交給……芙蓉宮的宮女了。”
衛忠端著茶盞的手不自禁頓了一下,薛姮照卻依舊毫無波瀾地吃著蜜餞。
梁景剛要說什么,周太醫的徒弟進來了,說:“永平剛才睜眼了。”
“那你就把他抬過來吧。”梁景道。
“記得換身干凈衣裳。”院判叮囑道。
這個時候他依然記得梁景愛干凈。,薛姮照便知道這人能做到院判的位子,絕不只是醫術高明這么簡單。
又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換好衣裳的永平被人用春凳抬了過來。
經過一番折騰,他整個人有氣無力,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有不少紅斑丘疹。
“永平,你現在能說話嗎?”梁景問他。
“梁……總管……”永平用盡全身的力氣,聲音卻異常微弱。
“你們六個人一起吃午飯的時候中了毒,你們的飯菜是哪里來的?”梁景問。
“我……不清楚……是毛大春……他……他請的我們……”永平斷斷續續地說道,“他說……是幽竹……姑娘……拜托他……”
“幽竹?是福妃娘娘跟前的那個宮女嗎?”梁景問。
永平閉著眼睛,極力地想點頭,卻只有頭發絲微微動了動。
“這……我還不知道有這事兒呢。”衛忠道,“這應該不關幽竹的事兒吧?”
“他們……他們五個呢?”永平使勁兒喘了幾口氣,才能問出一句。
“除了你都死了。”梁景神色莫辨。
“啊……”永平一聽眼睛就直了,像是受不了這樣的消息,頭一歪,又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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